片名/《平成狸合戰》
原作‧腳本‧導演/高畑勳
發行/得利影視
曾獲得1994年日本「每日電影獎~動畫電影獎」及1995年「安錫國際動畫影展~長篇動畫獎」的《平和狸合戰》,是日本吉卜力工作室製作,由高畑勳導演原作、腳本並導演的一部長篇動畫。
內容描述日本經濟開發時期,為了滿足日益增加的人口居住問題,在東京多摩山區進行大規模造鎮開發;而住在當地的狸子們,因為森林被破壞而食物短缺,也因車禍等意外而造成眾多死傷,更有狸子們來到住宅區覓食而被捕捉……這一切讓狸子們再也忍無可忍,決定用「變身術」對人類展開反擊,甚至舉行了「妖怪大遊行」,希望能終止開發計畫……最後,狸子們成功了嗎?
貼近生活經驗的設定
筆者認為,高畑勳導演非常理解觀眾的心理;「在很遠、很遠的地方……」這樣的故事對觀眾來說,可能真的是遙不可及、事不關己,甚至看過就忘……而在東京、可能是自己居住的都市發生的故事,是否因為和生活經驗吻合更能引起共鳴及反思呢?而導演在《平成狸合戰》中,採取角色臺詞與旁白交錯、細細敘事的手法,讓觀眾能更清楚的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,也能將故事進行期間導演丟出的問題、傳達的情感等,深深的放在心底,或許當下就能反應,或許之後慢慢反芻而產生想法、得到結論。這是導演非常用心的設計呢。
寫實的場景‧不同觀點的造型設計
高畑勳導演非常擅長寫實場景的描繪,《平成狸合戰》中細膩、考究的繪風,在其知名度較高的動畫《螢火蟲之墓》、《兒時的點點滴滴》中也可以看見。而《平成狸合戰》中,更使用了接近五百種顏色來描繪畫面,細膩的程度簡直接近真實肉眼所見,是藝術價值極高的動畫作品。而仔細觀看影片,不難發現,導演並沒有為了「統一畫面」、「連續感」、「易理解」等理由,而以多數觀眾習慣的、只取一種角度來為主角們設定造型,反而是選擇了三種不同的觀點來設計角色造型。一是以人類觀點來認識狸子時,所有的狸子都是寫實的造型;而進入狸子們的世界後,又以擬人化的造型來突顯出狸子的觀點;最後一種則在影片中出現得較少,就是以相對簡單線條繪製的擬人化狸子,那是以「比較厲害或比較懂得思考」的狸子的角度去看其他同伴時會出現的造型。這些細微的設計,其實也隱喻了外界的眼光、人類世界的隱性階級等問題。
樂觀和善,仍會反擊
日本神話中,狸子是比狐狸厲害、會更高級變身術的動物,牠們變身的目的和狐狸妖惑人類不同,牠們通常只是想作弄人類;但故事中,為了任何一點小事都可以開心得大肆慶祝、樂觀而天真的狸子們,不惜重新開始練習失傳已久的變身術,只為了對人類的侵略破壞展開反擊,這不代表一種被人類逼到無路可退的全力反撲嗎?
再看看其他地方的動物們,例如新聞中常見到高雄的臺灣獼猴侵入民宅而被視為公害,北極熊因為覓食困難來到住宅區翻找食物而被直升機送回冰原……這些種種,難道不是人類「侵占」牠們原本生長地而產生的後果?那些被人類占為己有的地方,其實原本是動物們的、是大自然的啊。這讓筆者想起日本作家吉本芭娜娜在《王國vol.1──仙女座高台》裡提到「進入山,就要依照山的規則」,應該敬畏大自然才對啊。
神佛是道德觀的支柱
在關於「環保」議題的故事中,通常會提起大自然的反撲,但在這部影片裡,我們看不到這樣的片段,難道,這樣破壞大自然的人們不應該受到懲罰嗎?當然要,只是,導演使用了非常理性、和緩,但很有效的方式來引導。故事中一段敘述多摩山區開發過程的畫面,是一位躺在被剷平的山頂的大大臥佛,一邊用手繼續挖土,一邊看著三位小和尚不斷的剷平山丘、搬房子放在上面,旁白狸子說:「人類真是了不起啊,我一直以為他們跟我們一樣只是動物罷了,但因為這件事,我終於了解到,他們似乎擁有比神佛更大的力量。」這是否會讓觀眾開始思考「人定勝天」這句話呢?而這個畫面也和《少年Pi的奇幻漂流》其中一段有異曲同工之處:Pi來到一座白天提供無數美好、晚上卻變成會奪去你所有的小島,鏡頭拉開,整座島其實是毗濕奴神的樣貌!故事中,不斷提及人們因為害怕妖怪、神佛的懲罰而舉辦祭祀;妖怪大遊行中也出現了駕著雲霧而來的觀世音,這些都暗示著:神佛會依照我們的作為,來決定保護或吞滅。而了解了這樣的因果關係,應該就能成為人類的道德觀吧。
綜觀整部影片,似乎可以對照整個人類世界。高壓政權、大財團等等對小市民、對環境的蠶食鯨吞,逼得小市民不得不改變自己來適應越來越扭曲的世界(狸子放棄夜行特性,和人類一樣白天出門工作!),最後起身反抗……但,這其實是一場註定無法得勝的戰爭,唯有所有人都能夠……「敬天愛地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