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觀與身體掃描

文／周鉦翔　上善心理治療所講師暨心理師

「內觀？你是說只能坐著，什麼事都不能做的那個？」８歲大的小男孩阿政睜大眼睛、不可置信的說著。
「對呀！就是這個！」我慢慢地回應。
「這不就是要出家，我們又不是和尚！」昊昊插了一句。
「對呀！幹嘛要做這個？」小田說著。
「老師，我們沒有人可以做到，這是浪費時間！」曉芸也大叫著。
「對呀！等等就是要練習這個，不過，練習之前，老師想要說一個小恐龍的故事……」當十幾個小朋友，你一句我一句的表達自己對內觀的疑惑與拒絕時，我帶著堅定、溫柔的口吻邀請。

這樣簡單而深刻的對話，已經不下一次的在我的生活中上演，尤其是我在帶領團體課程時更是常常遇到，當然，最後每個小孩都很認真的跟著我練習「內觀」──這個再平常不過的神奇靜心技巧。在臺灣，內觀，不管是靜坐、禪修、正念、打坐等，都千篇一律的帶著宗教色彩；對我來說，內觀，只是一種靜心技巧，與其抽象地解釋為「往內觀察自己」，我更喜歡用正念來詮釋：「正」是調整的意思，「念」則是當下的心，正念也就是「調整自己、回到當下的心」的練習。

「以前，有一隻小恐龍，他有夠厲害唷～他超級會噴火的耶！常常講沒幾句話就噴火，他好喜歡自己這麼強大。」在誇張的語調、臉部表情與肢體動作帶領下，每個小朋友開始專心地聽我說故事。
「昊昊，你會不會噴火啊？曉芸呢？」同時，我也邀請小朋友一起來表演會噴火的小恐龍。
「可是啊！小恐龍後來都沒有朋友了，你們知道為什麼嗎？」我伴隨著擔心、慢慢的問著小朋友。
「因為他老是在噴火啊！好朋友都被他燒到，不趕快跑會被燒光光！」小柔很認真的回應。
「所以，有一天小恐龍，哭著跑來找周老師，他跟我說他好孤單、好孤單喔！都沒有人要跟他交朋友，怎麼辦？阿政，怎麼辦呀？」
「對呀！老師，該怎麼辦？」阿政哈哈大笑的說。
「老師就教他一個超厲害的魔法唷！你們想不想學呀？」
「我才不要哩！」、「我也要學！」、「老師我要，教我！」

果不其然，小朋友的回答一定是有同意、有拒絕；此時，只需要穩穩的講出接下來的指導語，不需要太在意他們的回應。

「那……趕快在教室找一個地方，躺下來，快點快點！」我假裝著急的催著，小朋友躺下時，頭由枕頭舒服地支撐著，以便能看到自己的肚子。
「請你舒舒服服的躺著，眼睛看著你的小肚肚，老師等等要放一個神奇的東西在你的小肚肚上（紙對摺後打開呈一個V字型，放一張紙在小朋友的腹部上，不會掉落即可）。現在每個小朋友的小肚肚上都有一艘船唷，接下來，老師要看看誰可以讓船在小肚肚上自由自在的飄浮著。」
「把船放在你的小肚肚上，保持平衡，輕輕的將你的手放回地板，手掌朝上，放輕鬆，很自然、舒服的放在身體兩邊。不用特別控制呼吸，稍微專心的呼吸，感受空氣從你的鼻子流入，經過喉嚨，進入小肚肚。注意你的小肚肚和上面的船，如何隨著每次的呼吸而升起來、降下去。」
「只要試著將你的心思放在小肚肚的上升與下降。注意呼吸的感覺，它怎麼變化、調整，而不用特別經過思考；注意你的身體如何被地板支撐。如同海洋一般，海洋表面也許會有起伏，有時候快有時候慢；但是內在，海洋底部是寧靜的，遠離海面的波浪，就跟地板一樣。」
「只要好好的注意每一個呼吸。輕輕的吸氣、輕輕的吐氣。呼吸的聲音就像海浪的聲音。當發現你的心跑掉了，只要回到你的呼吸，回到你上下起伏的船，再去感覺一下背部底下的靜止。」
「上下著、起伏著。你不需要因為生命的起起伏伏，而脫離軌道或失去平衡。好多不開心的事情都會平息，我們不需要失去平靜，我們也不需要四處噴火。只要回到呼吸，那使你寧靜、安心的呼吸起伏上。船不能操控海浪起伏，只能試著在大海中保持穩定。」
「專注於呼吸的感覺，注意鼻子、嘴巴裡的空氣。感受空氣把你的小肚肚撐起來，用幾秒鐘的時間，只是看著小肚肚、看著船、感覺你的呼吸、觀察你的心。持續的、安靜的呼吸一陣子。」
「把船放到身體旁邊，帶著這個寧靜的感覺，當你轉向側邊、伸展肢體、緩緩坐起時，記得要好好的感覺你的呼吸。」

其實，對小朋友來說，能夠讓自己專注於呼吸一段時間，就很好了。藉由故事引導、發揮想像、將故事具體的呈現出來，帶著小朋友好好的體驗與練習內觀技巧。長久練習下來，小朋友也就確實學會「調整自己、回到當下的心」的祕訣了。